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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北京知青的夏县记忆(11)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7.农活种种
有一年冬天,上面说要把冬闲变冬忙,搞深翻土地。按照毛主席的指示,翻地的标
准是“南方七八寸,北方一尺多”,标语写的到处都是。另外,上面还要求男女全员出动,在地里排成一排,齐头并“退”(翻地是要退着走的)。要穿新衣服花衣服,说有飞机在空中摄影,要求只能低头干活不能抬头看飞机。这个事儿连着干了好几天。那几天社员见面不再互相问“吃了么?”,而改问“捏上了么?”(他们把摄影叫捏影)。
深翻时会有公社干部下来拿尺子量,一定要达到一尺多,结果把生土层都翻了上来。第二年地里庄稼长得像斑秃。
我们村被日本鬼子占领过,他们还在村头修了个碉堡,这也是我们村叫堡尔村的缘由。碉堡早已没了踪影,只是建碉堡的土台还在。土台在四队,我刚来就在四队,参加过挖土台劳动。
抗战期间那边是游击区,四队有一位杨姓的游击队长很是厉害,听说他与日本鬼子挒过跤。我见过杨家人珍藏的杨队长照片,他身材高大,斜挎着盒子枪,威风凛凛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两名战士。
全大队分为八个小队,每个小队都是独立核算的。因此每个工分的分值都不一样。我们七队比较好,一分大约八分钱。我年底分红能得到80元钱左右,这已经很高。我第一年每天挣九分,第二年就成了挣十分的头等劳力了。男劳力最高十分,女劳力最高八分。但一般情况下男人要比女人干得多。比如担东西,男人是一挑两筐,而女人是俩抬一筐。好像只有摘棉花是计件的,每人摘的都要过秤计分。摘棉花主要是女人。
队里有时会收灶灰,墙灰也收,如果有猪圈、鸡窝的粪也收,这些都是好肥料。会计记下账,年底按工分算钱。我只有一些灶灰,也能换上二、三十分。
农家肥最主要的还是圈肥,牲口棚、牛圈、猪圈的肥。起圈也是很脏很累的活,一年总要做上几次。施肥是靠大车把肥拉到地里堆成一堆一堆,再由人用铁锨撒开。第二年庄稼长出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凡是原来堆过肥的地方都长得好,看来肥还真管用。而菜地不一样,那里是把厕坑中的粪便直接浇上,肥力更大了。那边的厕坑是埋在地里的一口大缸,是不会渗漏的。
每个小队都有地主富农分子。我们七队是老四和老六。老四身材高大,腰板挺直,是种麦子高手。种麦最关键的是播种,是用一种叫做耧的农具,用牲口拉着,在大田里摇着撒下三溜麦种。这活儿一是要撒的均匀,二是要撒的直。我们那边都种麦子,十里八村就是老四扶耧最好。老四穿着半长的黑袄,老骟拉着耧,在地里一趟趟走,看着他扶耧可说是一种享受。那时节老四很忙,别村人都来请他去。
地主富农子弟每年都要上缴一定数量的工分,究竟多少我忘了,是以什么名义缴的我也忘了,好像叫什么义务工。还有一旦搞什么运动,他们都有可能被揪上台批斗。而每年
秋天的种麦扶耧,应该是老四最为风光的时刻,会暂时忘掉平时的那些屈辱吧。
有一次冬天平整土地,我用镐头刨冻土,把虎口震裂了,伤口渗出了血。老四忙把口袋里的火柴盒掏出拆开,撕下一片儿划火用的药面儿纸贴在我的伤口上,血就止住了。
这就是农民的创可贴。
图片晋南“农民的创可贴”——火柴皮
老六也是干活的好把式。他教我用巧劲儿使铁锹,非常简单又非常有效果。
平常还有一样活计是铡草,要铡的主要有麦秸、玉米秸和苜蓿。铡草需要两个人,一个铡,一个往里续草。铡刀要磨得很快,续草的人把要铡的草放在刀下,位置一定要掌握好,不能太长。有说是“寸草铡三刀,无料也上膘”,所以续草要尽量短。我不敢续草,只能做操刀手,很吃劲。
 
图片铡草
交公粮是最累的活之一。比如交麦子,都是装在200斤的标准麻袋里的。公粮检测很严格,湿度、籽粒饱满程度、杂质等等都要用探叉抽查,够标准的会评等级,不够标准就拒收了。最后还要把麦子过筛,这可是最恐怖的。麻袋口要打开,人要蹲下,自己一人把麻袋竖着放在肩上,然后上一个两层楼高的高台,最后是要把麻袋里的麦子斜着倾倒在大筛子上,再拿着空麻袋下来。周而复始。我当时真有过闪念,干脆连人带麦子一头栽下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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