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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北京知青的夏县记忆(9)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现在“雪白馍”已经成为当地的特产,宝军给过我一箱,超好。
当然也有人会用驴拉磨磨面。驴眼睛上带着眼罩(暗眼),拉着磨杆一圈圈绕。磨面的磨是碌碡,磨豆浆是磨盘,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拉磨的牲口当然很累,但看管人同样累,他也要一圈圈地跟着转,用小扫帚把粮食拢起来。有个奇怪的事,拉磨为什么是逆时针?有什么说法吗?就连我家里磨咖啡的小磨也是逆时针。
 
图片图片:驴拉磨盘和驴拉碌碡磨面
实际上用碌碡磨面很少见,见得多的是磨辣椒面。那边吃辣子也很多,应该是因为没什么菜的缘故,辣子是很好的下饭菜。当地种的小辣椒很辣,我曾经发明一种吃法,用青的小辣椒咬掉尖,用它在大盐罐子里插,会在辣椒肚里插进一两颗大盐粒,放进嘴里一嚼又咸又辣又脆,就着馍吃很香。
社员们吃的油都是队里分的,只有一种棉籽油。棉籽油在油坊里榨,油的颜色很深,不是很透明,吃起来还不错。我曾经路过油坊没进去,榨油的味道有点怪。棉花真好,除了棉花本身,棉杆是好柴禾,棉籽可以榨油。不过近些年听说棉籽油可以引起不孕不育,倒是没这方面的感觉。
晋南那边是棉麦产区,出产麦子和棉花。所以农民可以吃上白面,家里都自己纺线织布,也有的穿。下乡知青不然,很多衣服都是带补丁的。乡亲们都可怜我们,说学生娃“稀惑”(恓惶?)。那边人是不穿补丁衣服的。
听当地人讲,土改时期有个晋南人跑到雁北,在那边总说自己在家天天吃白面馍。当地人觉得他肯定是个漏网地主,就把他押解回晋南。到晋南一看,原来家家都吃白面馍!我们也有不少在雁北插队的同学,那里好像每人一年才二斤白面。
五八年大跃进,村里也曾想放个高产卫星。搞了一块试验田,每亩地里投了800斤麦种,结果收下来,每亩才打400斤。
村里男人都抽烟,老年人抽旱烟,年轻人卷烟叶。我们队有个二十多岁小伙子,他对我说,这几年他已经把上小学的课本作业本都卷了抽了。
抽烟点火是不一样的。抽纸烟的用火柴,一律都是平遥产的火柴。抽烟袋的则用火镰,一个半圆形的厚铁片,一个小皮袋与铁片连在一起,皮袋子里装火绒。每次使用是将一小撮火绒与火石叠在一起,用铁片敲击火石,火石被击出的火花引燃火绒,火绒就可以放在填满烟叶的烟锅上,用嘴一抽烟就点着了。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而其他人则可以用烟锅上下一对把火接上,于是抽烟袋往往都会大家凑在一起抽。
每年春节都是娶亲的日子,闹洞房是非常热闹的一件事。洞房讲究三天无大小,全村人无论岁数大小、辈分大小都可以去闹。有几次村里人也把我拉去了。他们闹得的确很过分,比如要求新郎把一条红绳从新娘一个裤脚穿进去,穿过裤裆,再从另一只裤脚穿出来,等等诸如此类。有人说闹洞房就是中国的性教育,应该是。
村里人最爱以狗取名,有狗娃、狗生、狗欢、狗旺、狗乱、狗群、狗蛋、狗剩、狗存、狗换……仿佛是用狗组词的一个总汇。这不是图腾崇拜,是取个贱名保保平安。好像日本也有叫犬养的,是不是也这个意思?
村里有一些傻子,当地人叫他们“憨憨”,好像哪个小队都有。听说都是小时候发高烧,吃牛黄退烧,烧退了人也傻了。不知道是发烧烧傻了还是吃牛黄吃傻了,或是两者的共同作用结果?村里还有些半傻,叫半杆。听说大山里有的村一半人是憨憨,近亲
婚配的结果吧。牛黄是牛的胆结石。中国人什么都敢吃,不苦的是食物,苦的是药物。
三队有个憨憨叫引吉,满口牙露着合不上嘴,他不会说话,但他能含混着骂娘,唯一会说的就是这个。
村里实行娃娃亲。村里有小学,同学之间谁是谁媳妇一点都不新鲜。我们感觉奇怪,他们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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