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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北京知青的夏县记忆(13)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薛庄有两位男同学,因饭量超大,故一人叫多尔曼,一人叫曼尔多。其复在郭道公社山上,那里一位同学更厉害,有一次实在饿了,煮了一锅麦粒儿吃。他的名字叫仓库。
我有个表嫂在农业部畜牧局工作。我下乡前她对我说,你们如果遇到瘟鸡可以吃,但瘟猪千万别吃。有一年赶上鸡瘟,我们吃了好几只,吃的都恶心了。现在想起来后怕,这就是现在的禽流感啊。难道那是当年上帝可怜我们,给我们留下了“空窗”?
山里迁来一个541工厂,军工,好像是造坦克的。他们挣工资,有钱,结果闹得那边物价都涨上去了。原来鸡蛋五毛一斤,鸡五毛一只,蜂蜜也是五毛一斤。而那些工人经常是一买就是十只鸡,扁担一挑就走了,实在让人眼馋。但是涨不涨价对我们影响不大,反正也是买不起。
当地饭食,干的是馍,稀的是面条和小米粥。面条叫“齐子”,又叫“齐饭”(编者注:应为颀子饭,颀,长也),大约是面条一刀刀切得齐齐的意思吧。小米粥里面大都是会放上红薯的,当地叫红薯米汤。1972年几个人一起回北京,临行时我熬了一大锅红薯米汤。做好一尝,苦得根本不能吃。原来我把锅盖放在灶台,灶台上有块肥皂粘到锅盖上,掉到锅里煮了。
在做面条汤的时候,我会在汤里放些嫩玉米粒,非常好吃。
收玉米是人用手掰棒子,每棵玉米结一根棒子。但有的玉米会多结出一根小的棒子,收的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小棒子也就留下了。等最后去砍玉米杆时,人们再把这些小棒子掰下来自己拿回家,小棒子都很嫩,很好吃。也有些玉米根本不结棒子,这样的玉米一旦被发现大家都抢,这叫甜杆儿,说吃起来像甘蔗。我尝了,比甘蔗差远了。
当地还出产一种豆子叫板豆,豆子不大,是扁的,就像裹着糖衣的药片,颜色是砖红色带一些浅的斑点儿,吃起来类似红小豆。又好看又好吃又稀罕,可惜现在不种了。海浪说是气候变了。
红薯米汤用当地话说叫“红芙米特”,徐鲤老听我们讲起这个,他学会了。前两年他去运城谈一个片子,好像是关于关公的。闲谈时还与当地人说“红芙米特”,当地人茫然不解。
那边蒸馍与北京不一样,北京是用面肥泡水和面,等面发起来再使碱,然后蒸。夏县那边用“酵基”(也就是面肥)泡水和面,略微停一段时间就直接蒸,省去了发面和使碱这两道工序。这样蒸出来的馍比发面馒头硬,但很好吃。前两年宝军送给我一箱夏县商店里卖的馍,原来“酵基馍”已经成为了当地特产了。
我在村里住过四个地方,刚开始时住在一队,干活在四队。后来分到七队,先后住过天宝家、天星家和文来家。村里虽然有电,但一般家里都没有,照明就靠煤油灯。天宝家的房子是他家放杂物的小屋,就在猪圈旁。由于位置比较独立,我就求村里电工给我接条线,小屋虽然又小又破,却是我唯一用上电的地方。有电真好。
有电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用电炉煮红薯。冬天,特别是冬天,热腾腾的煮红薯实在是难得的美味。最早的电炉是一鸣从家里带来的,全密封,很高级。坏了以后是从北京买炉盘、炉丝自己做的。这其实很危险,有时炉丝烧热了会拱起来接触到锅底,我就被电过,把伸到锅里的铁勺甩到了半空。
煤油灯也并非完全不好。煤油灯下看书,那种沉浸感却不是电灯可比的。
收红薯时,一般会有人先去拾一大堆柴草,再刨出一些红薯放在柴草下,点起火,火慢慢熄灭,煨在灰中的红薯也慢慢熟了。非常好吃。
冬天在地里干活也经常会生起一堆火,大家把带来的馍放在火边烤。馍都是切成比较厚的片,把片立在火边,烤好一面再烤另一面。我没带过馍,但吃过别人的,也好吃。
村里有几位异食症,他们吃胶泥。记得一次在村边刨地,发现了一种深褐色的胶泥,人们当时就停了下来,马上有人回村叫来一位20多岁的女人,她一见胶泥,马上掰下一块放进嘴里大嚼,嚼得满嘴都是咖啡色。我看着恐怖,悄悄问别人,原来村里有好几位都如此。妈妈说我小时候爱吃墙皮,不让吃就背着手偷偷抠着吃,打都没用。我想我那应该是缺钙。村里那些人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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