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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北京知青的夏县记忆(3)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村里的水都是井水,喝的水用的水浇地的水都是井水。每个队都有井,一队的地势高,那边的井大约有七、八丈深,我们七队地势低,也就两丈深。井水很好喝,我渴厉害了经常直接就喝。井口一般比较阔,掉进脏东西难免。史家村有个水井就好,它不光井口小,井上还盖了个遮风避雨的小亭子。想起北京原来也是吃井水的,地名里就有甜水井、王府井、三眼井等等。上次为了讲课,我去三眼井胡同看了看,原来三眼井并非有三口井,而是一口井上有三个小的井眼。据说是为了防止有人跳井。忽然想起北京医院的高层窗户都是打不开的,堵上你一了百了的通道!
七队在柳沟沿有地,那边有不少小泉水,每个泉眼也就脸盆大的一小摊水,底下有两三个小眼往出冒水,水流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只是有些小小沙粒轻轻翻滚。在那边干活时,我们经常像头牯一样趴在地上饮水,水很甜。
全村共有知青15名,其中多数同学我可能从未说过话,比如SRM、乐平、QXS、怡姿、怡倩、于岩等。
1969年初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雪厚将近两尺。遍野皆白的场景从来没见过,太壮美了。我和村里刚熟识的小朋友约好一起去打野兔,于是一大早就带上他们各家的狗往村西去了。天放晴了,太阳出来照在雪上非常刺眼,我正好有一副电焊工的墨镜派上了用场。由于雪太深,走起来很吃力,但大家非常兴奋,那六、七条狗也都欢腾跳跃。很快我们就在雪地上发现了野兔的脚印,便呼叫狗顺着脚印去追。兔子的脚印呈品字形,前边一个长形,应该是两只前脚前后叠在一起的留下的,后面两个左右分开,还稍有些错位。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兔子每次跳跃都有一丈左右。狗也是跳跃的,但它们每一跳也就七、八尺。狗在前面追,我们在后面跟着,嘴里大声喊着“咬!咬!”咬在当地话读“鸟”,结果是雪地上“鸟”声一片。终于远远地看到一只兔子影子,我们人和狗都亢奋了,玩儿命向前追去。
兔子翻过一个小坡不见了,脚印也没了,坡底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洞,想必这就是兔子窝了。我们用带来的棍子往洞里捅,捅了半天什么也没捅出来,估计兔子早从另一个洞口跑了。
这场狩猎虽未“猎得平原兔”(王昌龄诗句),但实在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我这辈子也就这一次。当累垮的我们往回走时,远远望见大雪覆盖着的堡尔村,白色的炊烟悬浮在半空,仙境一般。家家开始做早饭了。
一起去的有一条叫母狼的野狗,它跑得最快,听说平时打架也是它最厉害,我喜欢上它,有时见了它会给它些吃的。
刚到村里时,方方和核心养了一只狗,取名大脑壳。大脑壳很小,但要吃要喝,养着也挺费事。它每天饿的嗷嗷叫,可我们口粮有限,又是集体灶,实在没有太多东西喂它,于是稍大一点儿它便出走了,成了一只流浪狗。它主要在五里外的庙前,那里有个肉铺,它和别的野狗抢着吃点儿剔下来的骨头。一次它离剔骨的师傅太近,师傅随手用刀砍它,在脖子上砍了一个半尺多长的口子,肉都翻开了。大脑壳没死,还是在那里等着吃骨头。它有一、两次跑回村,伤口就那么咧着,听说还长了蛆。过段时间看不见了,肯定是死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可怜的一条狗。
公社有个邮电所,我进去看了看,见到要递送的报纸里有《参考消息》。我就问邮电所的工作人员,这个可以订么?我知道在北京《参考消息》是不能随便订的,要有一定级别才行,我也就是多个嘴。工作人员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是北京知青。问我在哪个村,我说坡上的堡尔村。没想到他问我要订多长时间。我心中狂喜,嘴上好像说了一个月。于是我就有《参考消息》看了。虽然只是三五天才送来一次,那也是天大的美事。
村里邮政是隔几天有邮递员到大队部,报纸、信件、包裹、汇款单都放在那里。如果谁要往外寄信也是贴好邮票,邮递员一并取走送到公社邮电所。一次我寄信,拿着信封、邮票到大队部去找浆糊,准备贴好交给正等在那里的邮递员。大队部没有浆糊,书记彦英把信拿过去,用指甲从牙上抠了些牙垢,就把信封、邮票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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