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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北京知青的夏县记忆(2)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记忆的碎片
——下乡山西夏县堡尔村的往事
徐铁猊
本文为北京知青徐铁猊在山西夏县插队回忆
1.初到堡尔
《史记·封禅书》:“自华以西,名山七,一曰薄山。薄山者,襄山也,亦中条之异名。”
《大清一统志》:“西有华岳,东接太行,此山居中,且狭而长,故名中条。”
1968年12月20日,我们从北京站出发,坐火车直达夏县水头站,一车全是北京知青。不少当地人在站台上迎接,好像全都是男人,几乎每个男人都围着一条女用的方头巾,棕色或蓝色,而棉衣棉裤则一律黑色。那些人面无表情,木呆呆地望着我们,我们也同样木呆呆地望着他们。月台上有鼓号队在不紧不慢敲着鼓。我小时候曾经参加过鼓号队,他们的鼓点跟我学过的有些不同,听上去很难受。世界上的事很奇特,有时只差一点儿就有了天壤之别。
真是些奇怪的人,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一列车两千多人好像没人问一句,这凭什么?
那天阴天,还有风。不知是怎么分配的,我们十几个人便坐大卡车到了庙前公社堡尔村,大家浑身是土,茫然不知今后将会怎样。一起来的同村同学虽绝大部分同校,但与我同班的只有方方一个。其他同班同学都不知分到了哪里。
图片2014年8月,当年一起下乡到庙前公社的同学们北京聚会合影。左起:一兵(杨村)、惠君(通峪)、方方(堡尔)、培志(桑村)
刚到村里时,当地话一句不懂。一个月后,突然都懂了。奇怪,很多同学都是一个月。
赵天吉支书的话还是能懂的。欢迎会上说:“我们对你们知识青年是不感冒地。”我知道“不感冒”是什么意思,但这不是我记住这句话的理由,而是“知识青年”的读音,完全就是“吃屎青年”。
刚去没几天,全公社的知青在公社大楼开全体会听忆苦思甜报告,请来几位老农讲过去受过的苦。会场是二楼的一间大房子,有室内篮球场那么大,没有座椅,大家就靠墙坐在地上,围了一大圈。分到各村的知青忙着与老同学互相盘问各自的去处,基本没人听报告。主要是因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机会实在难得,更主要的是报告根本听不懂。只记得报告人最后都要高呼口号“打倒卫、王、王!”我们都听成“打倒泪汪汪”了。原来“卫、王、王”是指被打倒的山西省领导,卫恒、王谦、王大任,他们被“3.13”造反派打倒了。
报告很长,听得有些不耐烦,有人就用当地话喊“晌午了!”,“饭时了!”,“肚饥呀!”,引得大家都笑。
堡尔村东边就是大山了,山上有个村叫通峪,有几位同学在那里插队,慧敏、惠懿、淑媛、代松等。我没去过那里,但他们下山到公社来都要经过堡尔村。我想他们那里一定很艰苦,至少交通上就非常不便,那里的马车要是下山便要一路刹车,村里就会响彻嗞嘎嗞嘎的刹车声。马车的刹车是用一根碗口粗的原木,与轮毂摩擦,是蹭着下来的。运东西更多时候是用毛驴,遇到雨雪天,上山的人会拽住驴尾巴走。
 
 
看夏县地图,东面三分之二的地方是山,西面三分之一是平地,边界笔直像刀切一样,堡尔村就在这边沿的坡上。村里的土地是厚厚的黄土层,非常适宜耕种,我们的祖先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繁衍起来的。堡尔紧邻的史家村是国务院认定的仰韶文化保护地,据说堡尔村也在此范围之内。听说原来只有史家村,后来日本人修了碉堡,碉堡的周边就叫堡尔了。仰韶文化是彩陶文化,我在地里刨了几年,连半个彩陶片也没刨着。
夏县的山地与平原切线是从西北偏北直到东南偏南,因此很多道路和房屋建筑都有些斜,当地有人就把夏县叫斜(xiá)县。堡尔村就在分界线偏东的坡上,东边是中条山,因为有高山挡着,太阳升起晚,人们起床也要晚些,以致有人说我们村人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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