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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义给余生的光阴里添一份明媚(2)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他进省城教书时,我在“官场”上大慨三起三落过了,他去省城之前还曾陪我摆地摊卖过运动鞋。我们俩出身贫寒,各自就像被大雪吹得四散飞扬的两粒草籽,于石缝间顽强汲取养分生存下来,也算是尝尽了人世间的辛酸与悲苦。我们依旧在谋生的路上执着前行,偶尔见面多半要喝一场酒,一瓶白酒各倒一半,滴滴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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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在两件事情上,一次拽过他的腿,一次推过他的背。作为省城名校名师求他辅导功课的人太多,他又推托不了,疲于奔命,累得狠。我酒后认真告诉他:站稳讲台是根本,保重身体是长事,其他的事情慢慢来。他果真关了辅导功课的门,专心致志教学,成为省级教坛新星,还担负教导处负责人的担子。另一事,他职业路上的恩人老校长退休后办了所学校,力邀他去助力,他拿不定主意。我坚决支持他去,他发火说:“好不容易到省城扒碗公家饭吃,去那就成民办老师了。”他后来还是追随老校长去了,成为老校长得力助手,学校早已是闻名遐迩名校。
孙叶青性格内向,平时话不多,朋友们聚会时,他很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我以前担心他每周主持全校教师例会时,面对那么多老师会不会怯场。后来他带出的那些弟子们告诉我:“听孙校作报告,我们都忘了时间”。这么温良的人也有冒火的时候:学校一个学生下午放学路上被车撞倒了,他最快速度跑到现场见学生已不幸死了,心生悲凉怒从中来,他动手打了司机。次日早晨,他在校园摘了一束野生黄菊花放到那位离世学生的课桌上,给这个班级的孩子们讲了一堂有关生命意义的课。长长的路,既有和煦春风与鸟语花香,也会遭遇不幸与悲伤,让太阳驻进心田,前行的路上感受温暖,遇见美好。
 
我也见过他最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他母亲去世的那些天,人瘦了一圈,呆若木鸡。倒是他妻子小崔从容不迫,时时处处拉着他行礼,搀着他走路。小崔就是当年我们俩在北方那条路边等客车时,他说“有个骑车的女孩一会要经过这里”的那个女孩。有一次,我们几个老兄弟去医院看望他父亲,他正搀着父亲走在过道上。老父亲佝着腰、颤颤巍巍欲倒的样子,他手挽着父亲。这对父子的背影斜斜的映在过道上,一缕金灿灿的光从窗户洒进来把这一高一矮、一直一弯的影子装点得异常温馨。我出于职业记者的习惯,拍下了这一瞬间的温暖。他将这幅照片放大后置于自己的办公室书橱里,既是怀念父亲,也可能是在提醒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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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省城谋生亦谋爱的岁月里,我曾有过跌碎了生命的一段非常灰暗的日子,一切都回不到从前的旧模样了。一个从地狱门口爬回来的人灵魂还没能回归到躯壳中来,与行居尸走肉差不离。大约有两年多的光景,孙叶青几乎天天都要抽空来看看我,说几句,吃一顿饭。遇到熟识的圈子饭局,他也要拖上我,叮嘱大家:“他不喝酒不抽烟,只负责吃菜”。人在绝境中还没有足够力量抵御孤独与痛苦时,才知道那种陪伴自己跨越绝望深渊的情义是多么的珍贵,情义无价!
 
前年春季,我母亲病重住在县城医院,我困在那座小城每天守着天际间那最后一抹晚霞,看落日点点西下,哪儿也不能去,哪里也走不了!那段时间,也是疫情等诸事聚拢到一块,学生相继复课,他作为学校负责人神经时时绷得太紧,有时晚上八点多问他在哪,他回复“学校,晚饭还没吃。”特殊时期,向来谨慎的他更不敢有丝毫差误!尽管如此,他得点空便从省城打车到县城来陪我,称我们几个老同学中你母亲是大家最后一位家长了,我们陪老人家最后一程。
那些日子里,叶青来陪我守望一段又一段时光,他还随机安排学校那边工作。有时夜幕下他还要在县城街头滴滴打车返回省城,称天亮以后学校有一堆事。我有时于夜色中掏出手机拍下他所乘的滴滴车牌号,他笑笑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师傅劫色不成?”时常午夜时分收到他的信息:“已到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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