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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正在老去,水塘渐成风景(2)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午饭后,我们似乎酒未至酣,游兴未尽。想就近找个地方再走走,有人说附近有处叫“大汉塘”的地方,水中杉树别有风情。于是,我们导航前往大汉塘。
车行约半个小时,我们远远的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林子,导航显示此处正是“大汉塘”。下车环顾四野一片萧然,路两边光秃秃的树梢上只隐约看见一只鸟窝,却不见鸟儿飞。众人“哦”的长叹一口气,看来这半日的时光要虚掷于此荒野之间了。
来就来了吧,好在我于山野间生活了几个春秋,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景色”,沿着塘埂上走一圈也算是饭后消食了。众人见我走入那片光秃秃的树林时,便也跟了上来。一位捡捆柴禾的农妇停下手中活计,看着我们笑:“你们来晚了,春上来这里满塘是水,水里全是绿树倒影。有时一只鸭子蹿入塘里把水纹搅乱,一塘里的绿树都在跳舞,人走在塘埂上都跟着跳舞呢”。哦,大汉塘的春景我没见过,秋景倒是看到过。那是去年秋末,我看过张良庆、吴敏夫妇拍摄过的一组大汉塘照片,漂亮极了:错落有致的杉树叶子全红了,倒影入水连水也呈暖暖的色调,有白色的鸟儿在树林间飞过。吴大姐告诉我,有人用飞行器航拍出来的大汉塘杉树林,那更是妙不可言。
我们转过大汉塘稍尾,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冬季枯水期间,塘里水落露出若干块滩涂,滩涂与水中的杉树明显看得出被水淹没的痕迹。与别处水杉不同的是这里的水杉根部粗如红酒桶状,耸入空中的树干像插进了圆滚滚红酒桶中似的。由近而远望去,整个塘里的杉树排列齐整延伸出去,无论是屹立滩涂上,还是处于水中央,都像列兵一样挺直腰杆。横看成行侧成簇,那水中央或是滩涂间的杉树林,因视觉上产生大小间距便成了一簇簇,连成片看像水墨长卷,而分开来看分明是一幅幅水墨画。视线无论是从高远、深远、平远去看,幅幅场景都是精美的水墨画。
忽有人惊呼:“快看,水墨画里划出来一叶扁舟”。只见水杉林中划出一叶小舟,两个捕鱼人在收拢丝网,一条条鲜活的鱼儿摇碎了水波,一树树倒影在水中央跳起了舞蹈,像是迎接从大江南北来归来的我们。有人说要是能坐船去水中央杉林里就好了,伫立塘埂上的霍姓老人告诉我们,“原本有两只船,被禁止下塘了”。
大家引以为憾时,他深吸了一口烟,跟我们讲起这大汉塘的来历:这里原先是村里一口当家塘,1958年筑坝拦水淹没了一些人家农田。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民讨要被淹掉了田亩未成,各自领回一些水杉树苗,春水未涨时栽在塘中各家原先的农田里,承诺等树长大成材归各家所有。这片水杉每年春夏秋季都泡在水里,根部越长越粗,只长肚子不长个子。三二十年过去了,附近别处的水杉都长大成材被人砍去卖了钱,唯独这塘里的水杉不成材没人要。自己承包这塘养鱼,十几年前花两万元买下了这片水杉。
大汉塘的走红,最初是喜欢旅游的一些驴友路过大汉塘拍摄采风,慢慢来此拍照观光的人便多了起来,去年最多时一天有上千辆车过来观景。谁能想到一口村里的水塘,居然成了城里人喜欢的去处。有船的时候,满河滩涂里鸟在树梢上飞,人在杉林里笑,城里人看水塘,乡村人来看人头。
 
我们离开大汉塘时,同行者不明白为什么船只被收,也不准来客钓鱼呢?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也可能是利益之争吧。黄屯古街在争来夺去中渐渐老去,村口这方水塘可别陷入莫名的纷争中。
我们仨庐江走出去的乡村儿郎,在外谋生漂泊了几十年,父母亲都已去世了,我们仨都成了游子,也已白发丛生,家乡变成了故乡。我们现在才明白从前人们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背井离乡,其实这“井”是什么呢?就是村口全村人共用的一个水源,这“乡”就是镇上那条老街。它们更是一种象征,代表着我们的根、我们的故乡,寄托着在漂泊在外的游子们的思念。这才有那么多或许永远回不了故乡的城中游子们来老街看看、到大塘埂上走走的原因吧。如我们一样从草田埂上走出去的人,内心对河流、对土地都有着很深的感情。
我们离开大汉塘时,回着还是看到田野里的那一抹春意:绿色的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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