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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送寒衣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农历十月初一,是过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一个祭祖上坟的日子。这一天又称为“烧衣节”,在上坟祭祀时,人们把冥衣焚化给祖先,叫做“送寒衣”。世间活着的人,一年的耕收忙碌基本告停,冬天到来,开始准备御寒的衣物,当然也不会忘记在另一个世界的祖先灵魂也需要加衣添暖。
其实不过是一个习俗,那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假若真有,希望亲人在那个世界里别再像这个世界那么艰难,那么孤独……
行走在小城的街上,一眼看到街口、路边摆满了黄、白各色的纸钱,眼眶里的泪一下子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母亲去世半年,肺癌晚期,从发现、确诊,到亡故不足五个月。我这个不孝儿,没为母亲争什么气,也没给母亲多少欢。他乡路,一走几十年;床前孝,不足几日月。“慈母万滴血,生我一条命。”半生尽为我,未及报母恩。我应算个罪人。
妈不做官、无买卖,妈就是个最平凡的农妇,一生都累在地上,忙在家里;妈生在穷家,又嫁进一个穷家,受了一世苦,为了一辈子难,流了一生泪,生了半辈子气,操了半生心。
“苦日子过完了,妈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妈却走了。”
这就是我苦命的妈。从妈走的那一天我知道“这辈子我这儿已经做完了,从此后,我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而至于人们说的下辈子,我不知道真有没有,更不知道做妈儿的福份,还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轮到。
如若有,又怕再做了妈的儿子,还要让她受一辈子的累,操半辈子的心,这样的儿又何苦再去累她。
妈生我那年,村里的日子刚刚解决温饱,所谓温饱,不过是一天三顿的玉米饼子、玉米粥。临产前,半夜里,妈被一辆老牛车拉到十几里外的乡卫生院,一路大雪,妈忍着痛,挺到黎明六点钟,生下我。身子已虚弱得只剩下呼吸,母亲得到的营养与奖赏,就是一包红糖。
妈说,是那包红糖救了她的命。
月子里,妈没奶,急得直骂自己不争气。咬着牙,试了各种折腾人的“偏方”,都没奏效,妈流着泪从包裹里翻出她唯一值钱的嫁妆,一只成色不怎么好的玉镯子,叫父亲卖给当时村里的教书先生,给我换奶粉。那时候,没什么婴儿配方奶粉,乡下能买到的就只有一种,“草原牌”奶粉。
只是这玉镯子换来的奶粉,我也没吃到妈出月子,乡下都说“月子不出门”,可妈没办法,妈急!妈包好头巾,用小棉被里三层、外三层裹了我,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路,走遍村子里有小孩子的胡同,挨门挨户,为我求一口奶吃。而母亲对人家的回报,是回来后,一日一夜地为人家的孩子做大大小小的各种衣服、鞋帽。煤油灯下,妈穿了多少针线,已无法计数,如若计算,我想也能是一个“长征”。
我长至五、六个月大,食量变增,加之村里也没有几户有奶再求,母亲只好用小米粥喂我,妈说,头几日,我吃了吐,吐了吃,不肯下咽,急得“哇哇”哭红了脖子,妈也哭,但她没办法,一声声央求,到最后狠心,不吃就饿着,饿透了,没什么不吃的道理。
妈的狠,也是因为疼,咽着愧疚的苦,还得挺着艰难的累。生儿、养儿,妈愿什么都舍下。
好在,熬到一岁,我已能像大人一样进食,长得倒也白白胖胖。
妈要下地干活,哄我睡着之后,把我锁在家里,在炕沿围了好几层被子。但我醒了之后,还是爬着摔下炕头。妈下地,半截腰里不放心,路回来看见摔得满脸是血,扒着门槛已哭得没劲儿的我,放声大哭,从那天后,她剪下半截口袋做了个背袋,背着我下地干活。
这一背,就背到两岁。一场急来的雨,把我和妈浇了个湿透,我发烧烧到抽起风来,妈吓坏了,急疯了。一路背我到乡卫生院,半夜里,我醒了,跳下病床,光着小脚丫好奇地走到病房走廊里,拿起昏睡的值班大夫的听诊器玩,“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惊醒了大夫,大夫把我抱回病房,妈趴在床边睡着,也许是有感应,妈惊呼一声“雪生!”,猛地站起来,一眼看到医生怀里抱着的我,抢几步过去抢过我,又笑了“雪生好了、雪生好了,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我们雪生没事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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