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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鞭草——有种幸福是包容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夜里落了一场雨,风卷着嫩黄的杨树叶子满院翻滚,秋意深了。
父亲吃过踏煎饼,依榻看电视,曾经挺拔伟岸的父亲,如今骨瘦如柴,灯枯蜡尽,让人心疼。煎饼馅,新秋的红萝卜配芫荽,是父亲最爱吃的时令鲜香,过了秋就不爱吃了。那天他胃口不好,只勉强吃了一点。

野马鞭草——有种幸福是包容


我收拾好堂屋和厨房,拎着扫把打扫院子里的落叶。母亲从外面抱着金黄灿烂的旋覆花枝,是她在豆田种的,开到最后一茬,连根拔回来了。
旋覆花在母亲怀里,从大门口到堂屋门口一路掉着泥渣和腐叶,也一路伴着母亲的唠叨:“你爸喜欢吃面疙瘩汤,你不弄给他吃。吃煎饼吃出来毛病了吧?”
听得心烦又不能还口,怕她又哭又闹。她把旋覆花扔堂屋门口,一股家乡泥土与草木的香扑鼻,那一刻,又感觉到母亲有着内在的魅力。她能给人心灵制造阴影,又能治愈阴影,创造诗意的灵感,让我有想写东西的冲动。
她坐在簇簇黄花里,择着荷扣般好看的花朵,我扫着院落里的落叶,堆在父亲喜欢的红刺玫花旁留做肥,这正是我喜欢的生活模样。
还没打扫好,母亲唠叨没亲戚来扫干净留给谁看,叫我跟她一起择花,太阳露脸的样子,好趁着晾晒。我想扫完屋檐下被泥水染脏贴着地的叶子,再择花。
母亲冒火了,气势汹汹地:“给你钱,你就得听我的,什么都得给我干。”
这句话挖苦了我。
父亲查出癌症晚期,妹妹们知道母亲的脾性照顾不好父亲,平常都是父亲照顾母亲,母亲从不洗衣服做饭。姐妹几个商量,我回家照顾父亲饮食起居,每月支付相应的费用。这些钱除了每月一些打在父亲卡上,剩下的平时开销。
自从回到这个家母亲百般刁难我,甚至用哪个锅做饭,或用电,或煤气,再或烧柴火,都得她允许,自作主张遭来没完没了的嘀叨,一言难尽。总以为她就这性格,习以为常了。
我忍无可忍,把扫帚扔了:“她们给我的钱根本不够花的,我是有工作的,辞退工作照顾爸的,不是你请来的保姆!”
母亲攥起一把她心爱的旋覆花枝迎头抽打我,我抱着头躲掉芬芳的花枝。惊动了屋里的父亲,父亲猛一开门,劈头盖脸:“你走,我不让你照顾!”父亲这辈子从没发过火生过气,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这次是我又哭又喊,跑到楼上给妹夫打电话。哭哭啼啼,也不再注意形象和内涵,几个月的委屈一股脑诉说出来。不知如何下去,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陷入两难地步,必须坚持住,绝不能离开。
妹夫安慰我一番,笑道;“俺爸了解大姐脾气,比俺妈软,才冲你发火,容易收场,俺妈惹恼了,家里就不得安生了。”
母亲择完花,铺在院落中央,挎着篮子下田去了,一反常态,不似以往一哭二跳三上吊,或离家出走。这回是父亲反常,村邻们在楼下劝解,我在楼顶的阳台,望着广袤的稻田发呆,稻子泛黄了,风刮杨树叶落纷纷,秋天真的来了,有点悲凉。秋天,年轻时最爱的季节,如今成了最怕的不忍面对的季节。父亲愤怒的话顺风入耳:“让她走,我不要她照顾。”声音明显不如从前洪亮有力,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来的。
我的火气开始平复,心情平静下来,深深后悔,甚至害怕。忍了几个月,这一回不能忍,事情闹大,父亲病情容易加重,是我的罪过,不得心安。
堂姐把我拉出家门。
我们又像年少时,心情一不好,牵手到没人的地方,说个没完没了。
沿着白杨树下的水泥路直走,走到翻水站,拐个弯,再从悬铃木树下穿过,便到了当年的槐花河。这棵悬铃木树年少时就在,那时和我们一样年幼,如今华盖如伞。几十年过去了,这条路边原有的树木和房舍都还在,人多数不在了。比如住在马路边小屋里美丽的二嫂,喜欢在悬铃木树下乘凉的胖二大娘,还有菜园里孤独的一发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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