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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有香品自高(2)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次年夏季,堂姑生了小孩,姑父挑着半萝筐红鸡蛋到东圩埂来报喜,请东圩埂亲友去山里吃喜酒。他一再说堂姑反复交代一定要大玉、大富、大存三个大侄子到场,给她在山里撑面子、壮势子。当时正值“双抢”农忙,乡亲们约定秋后农闲时结伴去冶父山讨杯喜酒吃。进山吃喜酒差不多成了一个“双抢”东圩埂男女老少的快乐话题,种种描述中最令人向往的莫过于山里松枝薰出来的腊肉味道。听过“望梅止渴”的故事,可对贫穷岁月里的人们来说,“听肉解谗”可能更加实惠。
 
夏去秋来,连中稻也收割归仓。东圩埂男女开始了议论已久的冶父山之行。原本想去的人差不多有半个生产队人,可临上路时很多人打了退堂鼓,多半是因为路途太遥远,没有车可坐,来回全靠步行。最后结伴步行的不到十个人,其中就有我与堂弟大富、大存,半路上还有两个人脚板打泡,挑破水泡后一瘸一拐的掉头往回走。那天我们天未亮就上路,太阳落山了才到达冶父山里。
堂姑家的近亲房围住在一个“四水归堂”的老式四合院里,他们腾出院里的房间给来自圩区的人住,他们到邻居家挤被窝了。我们自小生长在圩区,春夏时节涨水时白浪浪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秋冬时放眼圩区没有任何遮挡。这一下子进了山林间,觉得转弯抹角都有惊喜,别有洞天,还有五颜六色的树上结着形状各异的果子,闻着有味道,吃着有甜、有涩的,我们仨兄弟结伴在山林间穿梭出没,像孙猴子到了花果山。
 
听说松树上结的松果子好吃,我们揪弯松树丫掰摘松果子,把拽断的松枝抱回去烧锅。堂姑见锅灶里堆了那么多松枝很吃惊,可能不好当众教训娘家侄儿,便交代:不要攀爬松树,松枝丫是脆的,容易断,摔坏了就不得了。她带着竹筢,领我们进山扫松树针,不一会儿便筢到一竹篓,她说,“松树长得很慢,松树头辦断了,松树就活不成了。”堂姑背着竹篓回家路上对我们仨说,你们从小就可怜穷人苦命人,松树长得不好看,算是树中可怜人。可它既活着,可能就会有它的用处,你们不能毁了它的命。我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此后的几天里我们也不辦松枝,只在林子间钻来钻去,摘些从未吃过的野果子尝尝。
 
那次冶父山之行,我们仨兄弟还爬到了有“江北小九华“之称的冶父山顶,钻进伏虎洞,没有遇到老虎,却最近距离的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松树。懞懂中觉得松树还是很有脾气的,虽然长相丑陋,又无大用,任人掰枝拽丫烧锅薰肉,却跟乡下那些犟驴脾气的人差不多:脑胫脖子硬得狠,宁死不折。
敬松
对松树的再认识还是去我爱人老家遇到的一桩事。我爱人老家在大别山深处一个依山而居名叫“浮丘”的小山村,她小时候随父母亲修造出山的小路。当时各家各户根据人口各分得一小段山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连续几个秋冬锤凿撬挑,将山坡修成路。即使是现在进山,蜿蜒曲折的山路有时急拐弯处还得减速原地倒车才能转过弯来。
山大谷深,进入浮丘村口后随处可见各种古老的大树。她家山墙头有一棵树龄超过八百年的银杏树,曾遭火烧一昼夜,三年后重发新芽结果。著名水彩画大家柳新生先生给我爱人画了一幅水彩人物肖像画,形神兼备。我请当代山水画大家朱松发先生题款,朱老“逼”着我写文章由他抄录到此画上。我在题为《碧玉年华》的短文里记述到:“其老屋之侧,有棵五六人合围古银杏。曾遭火烧昼夜,三载后发新芽,后果实以筐装之”。而今,松发先生已逝,墨香犹在。
 
有一棵松柏树,树身被人挖出一个大窟窿,遇到雨天,两个人挤进去躲雨也不嫌挤。细问下是以前人家孩子肚子疼时便偷偷去挖一小块松柏树肉,回去煮水(也有烧成灰和水喝)喝下去,肚子就不疼了。还有一棵生长在斜坡上的古松柏树可能是水土流失的原因,树根全部裸露在外面,却依然枝繁叶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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