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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舞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我喜欢看跳舞,是小时候跟着大人进舞厅开始的,那会儿懵懂,如同雾里看花。
母亲那时候在一号桥附近的科技情报所工作,那里有一座原西南军政委员会公安部的礼堂,正面的顶部是时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贺龙题写的“礼堂”二字。
礼堂楼上有一个舞厅,我记忆中舞厅的装饰非常漂亮,偌大的空间没有柱子很是宽敞,造型各异的吊灯、壁灯将木地板映射得亮晃晃的,都能映出人的样子来。
六十年代初,经历了自然灾害的人们,身材都挺好。

念舞


每到星期六的晚上,大人们神采奕奕衣着光鲜,朝着舞厅涌去。
母亲不会跳舞,她去舞厅是找人聊天。而我的表姐和表姐夫喜欢跳舞,总是在周六的傍晚远远地从马家堡赶来,有时顾不上吃饭,就忙着进舞厅。
每当这个时候,牵着表姐的手走进舞厅是我最开心的,看大人们翩翩起舞,我总喜欢随着旋绕的裙裾转动,看锃亮的高跟鞋在打过蜡的的地板上轻盈地滑行,听鞋跟敲击地面的“嘚嘚”声响。
有时表姐和表姐夫也会带着我随舞曲转圈,我的心都快飞起来了,期盼哪一天自己也长大长高,也像大人们一样,可以穿漂亮的衣裙,随着音乐踏出优美的舞步。
我上小学了,又矮又瘦小,但人小心重,打心眼里羡慕那些受老师赏识的同学,远远地望着他们去音乐老师那里唱歌跳舞、排练节目,做梦都想自己也能够登台表演。
再后来,文革的席卷,喜欢热闹的母亲随串联大军北上京城。那个时候,父亲正在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自顾不暇。因而我和哥哥就借住在表姐家。
记得那是1967年初,寒冬阴冷潮湿,我从来都没有感觉暖和过。
终于,在母亲串联回到家的第二天,我生病了,全身关节僵直动弹不得疼痛难忍,连床都爬不上去。
情报所隔壁的中医院,一位胸前挂着大牌子的医生诊断我得了急性风湿性关节炎,这个病的凶险在于,如若治疗不及时,控制得不好,很容易患上风湿性心脏病。
那时候,部队的医院没有受到文革的冲击,多亏了在部队工作的表姐夫,在他的安排下,我住进了大坪的一所军医院。
康复出院了,本以为恶梦醒来是早晨,却不料这只是开始。为避免复发而患上风心病,必须卧床一年,而且15岁前不能参加任何活动,成了当时9岁多的我沉重的背负。
一年多后,我恢复得还可以,那会儿刚好学校复课闹革命,我在母亲的严格管理下回到了学校,但除了眼馋同学们载歌载舞,又添了不能上体育课的苦恼。
在读小学高年级的时候,表姐夫说,部队在招低龄的文艺兵,我可以去试试。母亲听说要目测家长,不知怎么就不愿意了。
但母亲是用我的身体不适合蹦蹦跳跳为理由的。
多年以后,一次偶然,母亲知道了那个目测不是考察家长的文艺细胞,又适逢我待业在家,工作没有着落,有些后悔说当初真该让我去试试。
那是我与文艺,极有可能是与专业舞蹈近距离的一次插肩而过。其实本没有开始,就无所谓念想,只是在看电影《芳华》的时候心里有那么差了半拍似的一咯噔。
尽管母亲管得严,但那个时候遍地的宣传队,加上快小学毕业了,我就与母亲斗智斗勇,躲在外面跳舞。
一次,同学洋子的母亲单位组织了一台节目,洋子邀我们几个同学去跳了一个藏族舞,记得是在市人民大礼堂演出的,我第一次参加正式表演,还登上了这么高级的舞台。
那时候,我们都很能干,舞蹈是自己编的,道具也是自己制作的。
用针线把彩色的皱纹纸串成头花,在白衬衣的袖子上缝上纱巾当水袖,套上各自妈妈的黑色长丝裙配上自己的毛背心,将各种颜色的油光纸裁成条,岔着颜色用浆糊粘在毛巾上,然后用绳子扎在腰间当围裙,脚穿雨靴,从头到脚有些模样的藏族服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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