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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那夜的“豪赌”(3)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两边通吃天门赢
我们在乡下岁数稍长,就不再“干铬”、“掼墙巴”了,嫌这两样玩法太土了,累得一头一脸灰土,即使赢了也不过几分毛把钱,发不了大财,成不了大气候。于是,我们开始努力攒几毛钱,或是几个人凑上几毛钱,往大人的赌桌边挤,捏紧手心里的几毛钱,瞪大眼睛看哪门正红,跟着坐台摸牌的大人后面押上钱,兴奋与紧张得大冷天额头上直冒汗。情绪在四张牌大小点间起伏迭荡,人生成败就在几张扑克牌翻过来那一刹那间。
 
我们仿佛从来就有赢过,又找不到资本,于是就照着大人样子,一桌伢们凑在一起,四方落座,轮流坐庄,各凭技术配牌,靠本事赢钱。通过这种方式将各人口袋里零钱,输归其中的某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赢家拿着我们可怜的血汗钱耀武扬威走进大人赌桌前,我们顿生万般懊恼,可是穷孩子没法子呀。没有钱时,我们就拿火柴棒子当筹码,两分钱一盒火柴照样赌得狼烟四起,练习推牌九技术。有时赢了不少火柴就多装几个火柴盒子,回家跟大人说,见家里没火柴了向同学借钱顺便从代销店买回家,家长给的一两毛钱便攒下了,积少成多,到了三五毛钱时,就可以入赌桌前押一把了。
我们尽管在火柴筹码上自觉已经把牌九技术练习得炉火纯青了,可一上场押上真钱时,依然无法淡定,那么点点小钱,即使赢上两把,稍一冲动一把就被庄家吃掉了,空落下懊悔与悲伤。可是我们已回不到从前“干铬”、“掼墙巴”的初级阶段了,分明已摸到大人赌桌桌拐了,眼睁睁看着距赢钱只差一点了。“干铬”、“掼墙巴”终究上不了档次,纯粹是乡下屁孩子们玩的低端粗糙的小玩艺,根本算不上是赌博。
火柴棒当赌博筹码的经历,待我成人以后去南方那个原本是小渔村的x门,那里最豪华建筑、最金碧辉煌的楼宇,无不是赌场。那里人早已不再打渔为生,也不需要读书学习,大慨跟我们玩“干铬”、“掼墙巴”年岁时,就学着发牌赌博,他们输赢的全是筹码,练就的是一手炉火纯青的发牌技术。每间赌场,每张赌桌前,发牌必是本地人,男生女生都有。几把牌发完,运气不好的,立马换个牌手上来发牌。我穿行其间,亲眼目睹内地来客转眼间输了一把筹码,再把钱换筹码,再输,再换。一个久经赌场的人跟我说,“进来赌博的人,赌的是钱,而庄家赌的是筹码,双方心理不一样,胜败已现,你怎么赢得过庄家。他开玩笑说:“还是你们老何家人厉害,赢了内地人那么多钱,无处花便娶许多老婆”。当年在中学时,听同学们喊我“何汤圆”绰号时,不觉得羞耻,而在x门听到别人夸我们老何家人厉害时,我真正觉得是种羞辱。
我回来后,写了篇很长的文章,题目叫《x门是个流血的毒瘤》,多少内地客商与官员举巨资去那里赌,昼夜之间,千万亿元扔大海里了。输了钱财,毁了原本平静的人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下刀子切除这个伤天害理的“毒瘤”,让国之钱财源源不绝流入南海,打了水漂。

元宵节那夜的“豪赌”


赌毒更是毒中毒
我们巢湖南岸金牛那一带,多是圩区,夏季雨大破圩,庄稼颗粒无收;雨小内涝,能收个五六成庄稼就算苍天赐福了。即使是风调雨顺年份,大人小孩也填不饱肚子,穷得丁当响。小时候农闲时,听长辈们扳着脚丫手指数着附近前朝今世,符合“五毒俱全”标准的人,能有几个?常看到他们把头摇得像拨榔鼓似的,似乎找不出来一个够得上“五毒俱全”的人。只有跟我家隔着两家的何华堂,人称堂大爷的人,差不多跟这个标准稍微近一点。
堂大爷家祖上有钱,他儿时去白石山上学堂,来来回回都是人抬着的。他染上了赌博,父母亲去世后,他更是无人管教,输光了钱财,便卖家产。人家买不起,他就带赌徒来家看,相中哪那根房脊或是料子先记下账,折算成钱,待他输得差不多时,赌徒们结伴来拆房屋,拆零了各自拿回去。土改时,他已房无一间、地无一亩了,还是给他戴顶富农帽子。堂大爷活到94岁才去世,小他将近20岁的堂大奶也活到94岁,去年初夏时去世,活出了东圩埂男人女人最高岁数。他的小儿子德广与我差不多大,他的女儿成了我们村第一个女大学生时,我帮她谋求到上大学的学费,现在京城硕博连读,成了堂大爷家最有价值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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