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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桥那桥,皆是渡人渡己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山乡人家虽无他事,时间却也过得快。正月初二窝在屋内写就《泉眼解冻了》文章发到“茶溪听雨”公众号上,抬脚出门只剩半个下午了。远处去不了,不如就近去看看我时常想起的流经庙前那条溪流上的石拱桥吧。

我初来九华山时,有关这座古石拱桥的印象是与桥头一家豆腐店有关,当然还有那卖豆腐村姑的故事。初入山里,家居秋浦河畔的老友汪皖平送给我几车石头,我请当地几位石匠帮我筑园,我给他们打下手,搬石头拎灰桶。我的邻居书法大家张兆玉老哥笑我:“你省了不少小工钱”。我那时刚舍离都市红尘,身心俱疲,咬着牙干活以期恢复些体力,过好山中日月。石匠们都见多识广,张家山前李家山后的种种荤素故事刻在他们的心坎上。我们喝过许多场酒后,彼此熟悉了,石匠们开始给我讲述从前山中的诸多荤故事。这其中,讲得最津津有味的便是古石桥头豆腐店那一对貌美如花的姐妹的故事。
九华山原本就是一片净土,山体森林覆盖极为浓密,绕山而走的溪涧除了雨水,便是碎石缝隙间渗出来的水。我在一处叫“花台”的山峦间行走,高耸云端的巨石叠加有致,奇特得超乎人们想象。后来懂地质结构的人士跟我说,这些倚天而立的巨石原先都是山体,经岁月风雨酸化后,质地松的石头碎成沙,被风吹雨打去了,留下质地坚硬的巨石,仿佛有天神将它们摆积木似的垒于半空中。
 
我在筑就何园时,挖掘机挖走的碎石头不算在内,前后几年仅我捡走的碎石头少说也有百余吨。这样的碎石缝隙间渗出的水汇进溪涧里,瓢舀桶挑回家磨制豆腐,加上南方人习惯用的土法石膏水使豆浆成形,完全有别于北方人习惯用卤水、醋水、甜树叶子做出的豆腐。压制出来的豆腐软嫩、细腻,色泽洁白,常食石膏豆腐,人的脸面会越来越白嫩。
山里人原本就好抬杠,而石匠硬碰硬惯了,个个都是“杠子头”,遇事总要争得面红耳赤。可是每每说到古石桥头那家豆腐坊两个姑娘水嫩白洁时,都赞不绝口,称“一百年间这里也没见过那么嫩白美丽的姑娘”,全无异议。可能事实确实如此,他们年轻时候见过那卖豆腐的姐妹俩。只是每回说罢此事,石匠们免不了唉叹几声,万般无奈与惋惜的说:“那么漂亮的姑娘没能落在本地人手里,却被一个诗人拐走了”。
 
我栖居茶溪山野后,偶有山外旧友来访,早晨都要端个瓷盆去石拱桥头老槐柳下那家豆腐坊买些豆腐脑或是豆浆,连葱花酱油也不放,原汁原味白嫩嫩的任由来客喝,他们称找到儿时的味道了。午饭时有一道用那作坊的水豆腐烧黑猪肉,连汤汁也被他们泡饭吃光了,素来爱美节食的城里女人也能吃上两大碗饭。这时,我再将从石匠们那里听来的有关豆腐坊两姐妹,还有那个流浪至此的诗人故事复说一遍,总会被来客拉着要去看一眼那古石桥、老槐柳、豆腐坊……
 

这座横跨溪水之上的石拱桥有三个拱洞,中洞稍大,两侧桥洞稍小一点。山涧春水还没来,此时从河床上看中间拱洞约有两层半楼高,桥面呈中间高两端低之势。桥的一端有块石碑,上面记载此桥建于清乾隆58年(1793年),长60米、宽7.1米。三孔之间的两个桥墩迎上游那一边顶端呈尖角状,像两把庄稼人耕田的犁尖一样,用来辟开夏季洪峰浪头,减少对桥墩冲击。我在桥的两端底下见到许多支离破碎的大石块和混凝土块,足见洪峰来时的力量。

这桥那桥,皆是渡人渡己


当地老石匠周桃泉2013年参与加固此桥工程,他们趁枯水期挖开桥墩周边沉积的泥沙,于极深处发现桥墩底部是成排组合的粗木桩,至今未腐。后来用高标号水泥筑进这些粗木桩缝隙间,桥墩周围再筑上混凝土。我走过拱形桥面时,汽车一辆接着一辆从桥上石板上辗过,感受不到丝毫震动。早先山间竹木运往山外,全凭洪水季节扎筏漂流,经过此桥洞抵达贵池境内长江码头,再由长江航运运往四面八方。这种场景早已绝迹,沉淀在当地老者的记忆河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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