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乡村匠人

我的家乡乳山以丘陵地形为主，在一个个山谷里，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村庄。那些热闹的村庄，就是由形形色色的匠人们建设起来的。泥瓦匠垒石砌墙，木匠制作门窗大梁，铁匠打造犁耙刀斧，石匠、银匠、漆匠、画匠……匠人们以灵巧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让村庄的形象更加立体。那些附着匠人们血汗与灵性的手工制品，占据着村庄的角角落落，构成一个村庄的生存与脉象。
木匠
木匠在乡村是一个吃香的职业，造房梁、打棺材、做家具、做木犁、推车等都会请到他们，他们耳朵上常常别着一个铅笔头，身上总有一股木屑的香味。和普通农民比，他们收入很高，农闲时节，走村串寨闯东家，姥爷就是个木匠，平日庄稼地里的活主要仗着姥姥和大舅，他一年到头在外面靠手艺挣钱，因此姥爷家的生活过得比较富足。还记得小时候，肚子常常挨饿，姥爷隔三差五到我家里来，给我们捎来一包桃酥或者是一斤肉。可能是姥爷的原因吧，那时候曾把当一名木匠作为自己的理想。

但是，想当一名合格的木匠还不是那么简单，什么样的木料做什么样的活，木匠心里必须特别清楚。“桑木扁担梨木案，椿木门扇蛀不烂，槐木车辕松木椽，柏木棺材耐千年。”就是一代又一代木匠传下来“因材施工，照木下线”的真经。合缝、凿卯、扎楔是木匠活的三大难关。合缝就是将两块木板用胶粘在一起，技术好的木匠将两块木板粘在一起浑然一体，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仍完好如初。手艺好的木匠做活从不用钉子，只要卯凿合适，一套就严实牢靠，永不变形。如果做桌椅的腿，还要在套好的卯中扎几个木楔。扎木楔时必须先粘上胶，然后往卯中塞。这样扎出的楔才结实耐用，即使摇动家具时，扎入的卯中木楔也不会松动，就像长上去一样牢固。现在木匠很少去合缝、凿卯和扎楔，因为三合板、五合板等材料使用广泛，用多大就裁多大，减少了合缝的工序。套木卯或镶木腿只用几个钉子就行了，谁还费时费力地去凿卯，扎楔。
正由于如此，现在做的木工活，用不了几年就裂缝断腿，让人看了极不舒服。当年那些乡村老木匠和他们那精湛的手艺已渐渐失传，特别是在木料上镂刻与雕凿各种花鸟纹样、祥禽瑞兽、人物传说的看家本领的失传，使人扼腕叹惜!
劁猪匠
小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喂猪，家里的残羹剩饭、瓜菜谷糠既不浪费，又能通过养猪改善生活，挣点钱。开春抓头猪，喂养大半年，到了过年的时候，正好赶上杀猪，要想让猪长得快，必须要对猪做一次小型手术。
养殖母猪的人家，除了留种猪外，无论公猪崽、还是母猪崽，都得“劁”。“劁猪匠”是对猪崽实施阉割术的匠人，猪崽被劁后，猪就失去了生育功能，保持仔猪健康生长，肉质香淳，细嫩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