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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余家沟(2)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这是佛坪的名片,大熊猫。
佛坪的另一张名片,是个村子,带有文化符号,那是作家白忠德的故乡一一余家沟。秦岭的千沟万壑皱褶出的一条小山沟,在地图上是找寻不到的。
为了实地感受余家沟土物人情,采风团是爬着山蜿蜒盘旋而上,人群先是聚在一起,渐渐开始脚力不足,在山梁上拉出了蛇形,我们走走停停,歇了三次脚。那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站在坡面,极目远望,梁岗起伏的山脉,映衬着墨色的浮云,树木各自成荫,很少见到人家,偶尔半山坡上显露出一两处毛坯房来,竟让人一时入了迷。
走到半途,遇见一桩树根,长出一大堆蘑菇来,白里透着娇红,在纤尘不染的秦岭深处,独艳艳地绽放,旁边有落叶松相衬其间,不知惊艳了谁的时光。我平生第一次见,佛坪文联主席霍汉莉说:“快拍下来,野生蘑菇——”随后几个作家,蹲在前边,探着身子,拿起相机“咔嚓”。这是意外的收获,来自自然的馈赠让我们更加兴奋起来。
山里的路曲里弯溜的,脚一旦没踩实,指不定就滚到沟下面去了。一边小心走路,一边望了望天,日头透过松柏撒下一地斑驳,光影折射在落叶片上,或浓或淡。我流连在暮秋深处,不时有几声不知名动物的鸣叫,伴着山鸟深林啼叫,闻花草野果清香,心境格外恬淡。心中倒是有点理解了道家的无为,顺着自然的规律慢慢走完这一生,不紧不慢,随意自适。
走累了,忠德先生招呼大家歇会。这期间,他也不忘诉说浓浓的乡情,用地道的佛坪话说:“咱小时候,一到秋天,放牛放羊。到了冬天,地里种萝卜,咱把萝卜拔出来,当时没水洗,拿手一擦,啃着吃……”忠德先生说这些时,一脸的纯真,打着手势,那久远的童年,仿佛如昨。接着又讲熊猫如何恋爱,如何选配偶,激昂地说了一顿。坡上遇见山茱萸,红艳艳,娇滴滴的,簇拥在枝头,像一串串红玛瑙。我连忙踮起脚,伸长手臂,一把拽住枝头,顺势捋了几个,那果子沾些露水,色泽饱满圆润。噙在嘴里,清凉凉的,一番嚼头,那涩味便显露出来,带些甜腻,润入肺腑,将心滋润得格外舒畅。

走过余家沟


到了忠德先生老家,早有父母哥姐一脸堆笑,递茶传杯的,很是热情。一溜齐展展七间房,房顶铺着匀灿灿的青瓦,屋檐挂着一串串金黄的苞谷,房角堆着柴禾。院坝很宽敞,四面都是山,重重叠叠的,花深处又见幽径。我吸吮着大山里特有的芳香,把望着眼前的一丛青翠。只记得忠德先生在《归乡记》里,给二哥家的猪拍了照,那头百多斤重的猪蹭着圈栏,在慢悠悠的日光里散步。我赶儿紧往坡下走,只看见鸡舍、蜂箱,和一条乖顺的黄狗,却不见猪圈,就问忠德父亲。他回答:“猪圈改养鸡了,现在不养猪了。”我又觑眼往鸡舍一瞧,水泥铺面,里头收拾的干净,没有杂物,几只鸡安静簇拥在一起,享受着下午时光。
一景一物看了个遍,站在院坝,听忠德父亲讲《铁瓦寨的故事》,这是叔写的长篇小说,长达50多万字,即将出版。叔身体不好,患有高血压,但一讲起铁瓦寨,那精气神没得说,眼睛炯炯有神。讲话就像讲评书,声色并茂,跌宕起伏,我一下被情节所吸引:“胡攒攒死后,那第四房女人王夫人被迫出逃,骑着马,向跑马梁、城山梁狂奔。到回水潭,实在忍不住,生了一个男婴。眼看追兵撵上,无奈将孩子抛向深潭……最后,王夫人也死了……”故事的结局近乎悲怆,无论我怎么怜悯书中人物,都无法篡改,因为,这是真实的历史。
那是一段历史的血腥承载,一个悲剧英武人物的凄怆谢幕,我期待着叔的长篇小说早点面世。
如今余家沟空了,不多的几户,也是零零散散的,像是一把谷子撒在一个大草坪。城镇化的浪涛,奔突着,裹挟着,淹没了一个个村庄。
那个保留了一辈辈人记忆的余家沟,正在荒凉寂寞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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