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月亮

Eta Carinae

盘古巡航舰的舷窗外星云爆裂。
荷马船长邀请你用汉字挽留银河系。
赛博侍从但丁先生捧来黑檀纸，
为你诵读旧地约翰济慈的抒情诗。
下一站星港：Eta Carinae。
布罗茨基飞艇对接巡航舰舱口，
殖民指挥官维吉尔送来仙女防护服。
你踏上亮蓝变星的云空，四周星团
似烟火劈啪，特斯拉闪电树开出虹影。
量子面罩下一名旷工在采集星尘，
他来自地球，拥有兰波和李白的人格。
面对他，仿佛失落的地球的重影再现，
你接入他的记忆，向里面探寻诗句。
远处广播传来莎士比亚的太空歌剧，
你沉浸悲伤太久，看着眼前量子态的
旷工的眼睛，终于裁定此间的诗题。
 
2020-06-27
 
天狼星之歌
 
丑时，一只远古的海鸟在归墟长吟，
你起身，换上海青对襟襦裙，翻开
书架上《追忆似水年华·第三卷·
盖尔芒特家那边》，手指履过76页
第2行末端的汉字“人的生活是沉浸
在睡眠中的”，一颗微型虫洞从书缝
升起，泡沫般膨胀，变形，敞开。
你不惊动黑夜，轻手轻脚地来到
天狼星王国。守在虫洞出口的是
杜甫和王维，他们唤你仙女，
领你进入用人间三万册诗集建造的
城堡。当星云掠过，城堡便熠散出
一千首诗。布罗茨基打开城堡的大门，
你从三十九层台阶上升起。辛弃疾和
曹操侍立左右。正殿传来恢弘的歌剧，
那是莎士比亚新近成立的剧团在迎候
仙女的归来。屈原扬起手里的芍药，
李白踉跄地送来葡萄酒，李贺驾着
电子云高歌，你款款步入仙座。
侧首的荷马和维吉尔向你轻声道喜，
天狼星王国又迎来年轻的十三名诗人。
其中因采集星尘而耽误宴会的顾城，
推开大门，敬献星环戒指。骑着西班牙
猛虎的博尔赫斯近前，他从口袋掏出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月亮的重影，献给
地球上最后一位仙女。大殿的歌剧结束，
兰波牵着魏尔伦演唱情歌，波兰的黑沙
在米沃什的手下，映出花冠型的影画。
布劳提根拎着酒壶和吉尔伯特对饮时，
城堡上的歌德敲响清晨的金钟。一朵云
搭载你重返虫洞。众诗人躬身行礼，
当你合上《追忆似水年华》，归墟沉沦在
海底的寂静。你换上名字和制服，开启
新的一天，预备日晷又一次拨转到深夜。
 
2020-06-28
 
拓心号
 
2025年核粒子盈夏，
地球进入大逃亡时代。
你带着一只猫的图谱，
一卷家庭录像带，
一套《追忆逝水年华》
和一百首装订成册的诗，
登上拓心号，
前往冥王星，
预备做那里的植物学家，
开发种子，教导花，
蛊惑蜜蜂成为天空的分支。
服务舱第13次集会，
船长主持殖民抽签仪式。
你抽中心形区
左叶冰原的定居权。
同往的是一名星际旷工。
他背负机械镐，
佩戴智能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