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雅俗之梦 酒色(2)

此酒色非彼酒色。
三月梅红，梅林里，一人着雪衣红斗篷，将一大酒翁，埋在了梅树下。
梅花开又落，飘飞了不知几载又几年。
只瓮中酒听梅树树根在瓮外长了十个轮回。
第五个轮回里酒成，第十个轮回里，酒连瓮一起被从土里挖了出来。
今日挖酒人，仍是昔年埋酒人，只换了衣着，一身红衣雪色斗篷。
那人拿着酒提，将酒从瓮里舀出，嗅其味，观其色，叹道“浊也。”
遂又将酒瓮埋了下去 。
瓮中酒只记得那一年透过浑浊的眼窥见一瓮口的云天，后又归于黑暗。
听着树根汲水以及虫儿在土壤中来去，又过了几个轮回。
那人将酒翁挖出，用酒提舀出后，倒在了玉质酒杯里。
观其色泽，品其酒味。又叹到“清浊，口感为上品，还差些什么。”
那人思衬半晌，伸手从头顶的梅枝上摘下几朵梅花，洒入酒瓮里，又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打开后也倒进了酒瓮里，随后，又将酒翁埋在了梅树下。
瓮中酒记得那一日它瞥见了满树红花白蕊，一眼惊鸿色，那以后在土壤里的每一个轮回，都是挥不去的花蕊色。
再次见到那满树红花白蕊，又过了十个轮回。
那人一身雪白，没披斗篷，将瓮中酒舀出，倒入海碗里，没再叹，只念道“佳酿已成。”
便再次将酒翁埋在了梅树下。
瓮中酒匆匆一眼，只见一树红花白蕊换做白花红蕊 ，就又重归于黑暗。
瓮中酒还略有些茫然，那人既说佳酿已成，又何故将自己再次埋进土壤。
答案无从知晓，只是在那以后，瓮中酒不只听着土壤里的一切，还听着土壤之上的一切，有人匆匆走过，有风轻轻吹过，有花翩翩而落。
却再无那人的脚步声，向埋着它的梅树走着。
瓮中酒不知那人想要什么样的色泽，它很想问一问，如果可以的话，它愿意去配合。
只是直到它等得从一瓮酒沉淀成了一坛，也没能等到那人来挖它。
倒是等来了一个寻宝的探险者，将酒翁带走，又将瓮中酒倒进了瓷坛里，放在了高台上。
于是那瓮中酒就立在高台上，在熙熙攘攘的声音里，寻找着那个埋酒人。
然而，它注定再也寻不到了，虽能日夜变换着自己的颜色，却不知该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