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序商陆

摘这个干什么？我问姐姐。
染指甲啊！姐姐说。
染指甲干什么呢？
染了标致啊！
那我也摘来染一染。
你是男的，又不是女的，要那么标致干什么？
那我摘了给你。
我就帮姐姐摘黑紫黑紫的籽儿，顺嘴问姐姐，这个叫什么？
不知道，姐姐说，管它叫什么，反正大家都摘了染指甲，很好看。
姐姐把十个指甲都染红了，问我，妹，好不好看？
好看，有颜色就好看。我说。
姐姐说，点一点到你额头上好不好？像观音菩萨。
好。姐姐就用小拇指在我眉心戳了一下，湿湿的。不用说，肯定是点上了。
姐姐把手帕掏出来，手帕是灰白的。她问我，妹，你说染成红色的，好不好看？
那肯定好！
我们继续摘黑紫黑紫的籽儿，然后捏碎，汁水顺着指尖滴在姐姐的手帕上，手帕上就有紫色的一点，紫色的点又慢慢晕散开来，形成一圈粉红色。
姐，我们在手帕上画朵花写几个字吧？
你会吗？姐姐笑嘻嘻地问我。
我不会，我还没上学呢。姐你自己画，自己写。
那画什么花？画喇叭花吧，喇叭花是紫色的。姐姐不等我回答，就决定画喇叭花了。她摘了一大把籽儿，捏破一个就在手帕上画一下，捏破一个就在手帕上画一下，终于，一朵喇叭花出现了。姐姐太厉害了！
可是，才过了一会儿，手帕上紫色的汁水都晕散开了，不怎么像喇叭花了。姐姐说，晕得太厉害，不能写字。
那太遗憾了！我想了想，说，要不把手帕洗干净了，晒干了，再画一次？
妹你真聪明！姐姐说，就带着我去河里洗手帕。蹲在石头上，看着河里的倒影，我的眉心上果然有粉红的一点，像观音菩萨，像年画里的胖小孩。年画是爸爸买的，贴在厅墙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白、那么胖的小孩。
姐姐洗了半天，终于把手帕洗干净了，然后把手帕摊在一块平一些的大石头上，再找了四块小石头压住四个角。太阳很大，看得见手帕上的水痕在不断缩小，很快，手帕变得硬硬的，只剩下太阳的香味了。
我们又去摘籽儿，姐姐像刚才一样，捏破籽儿在手帕上画，画出一朵特别像的喇叭花，特别好看。姐姐说，走，妹，我们把手帕放到刚才的石头上，让太阳把水分晒干。
手帕上紫色的痕迹来不及晕散，都干了，像一朵要谢的花，没那么好看了。不过总还算是一朵喇叭花，紫色的喇叭花。
姐，要不要写几个字呢？
姐姐说，不写了吧。
姐姐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说，再摘几颗，手指甲上的颜色刚才洗掉了。
这很容易，姐姐很快又把手指甲染好了，红红的。
回家吧，该吃饭了。妈妈看见我眉心的红色，让我洗脸，又看见姐姐红红的手指甲，就让她洗手。妈妈说，花里胡哨，像个泥菩萨！
吃完饭，姐姐用手帕擤鼻涕，把颜色染到了嘴巴和鼻子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姐姐只好去洗脸，顺便把手帕也洗了。